第(2/3)页 即便如此,廷尉府的权势,依旧在九卿前列。 又因为职事减少,所以成了很多功臣子弟,郎官期满后的安置之所。 扶苏眼下大动廷尉府,无异是在给功臣上眼药。 尤其是联想到前段时间朝廷官员调动,更是让不少官员一颗心悬着,唯恐他们早已认定的官职,最终为新晋官员窃据,因而一直在极力反对将事情扩大化、复杂化、尖锐化。 力图将事态范围控制在极小范围。 只是扶苏显然不想就此罢休,而是想一杆子捅到底。 李斯目光微阖。 他并不会急着开口。 而是思索起始皇的用意及心思。 他身处朝堂这么久,自是看得出来,扶苏根本就没有明白其中的利害,言行举止一直都落在怀县事件上,好似完全没有想过此事,对朝廷的影响及对朝臣的影响。 然始皇将此事交由扶苏,未尝不是在借扶苏之手,趁机削弱功臣势力。 扶苏只是始皇的一柄剑。 在李斯沉思的时候,同为三公的顿弱,神色相对平静。 他淡淡扫了后方,没有开口想法。 御史府是监察系统,是替陛下监察百官及天下郡县的,这次的事是丞相府下的事,跟他御史府关联不大,只是最后定罪的时候参与一下,其余时候基本跟他们无关,自不会轻易掺和。 一念至此。 他目光略显清冷的扫了眼张苍。 只是很快收回了目光。 听到扶苏掷地有声的话,杜赫等人脸色铁青。 他们心中也是极为恼怒。 嬴政并没急着开口,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下方,任由殿内静如幽谷。 良久。 杜赫出列道:“臣对长公子之言不敢苟同。” “维护成法,天下至理也。” “少府下的铁官、盐官的确存在不察,但监察职能本就不是铁官盐官职能,岂能因一句‘给天下人交代’,就这般草率的处理官员?这般莫须有的罪名实在令人心寒。” “再则。” “君臣同治,唯守之于法,待之以诚。” “而长公子之辩才惑人耳也!” “其辩说属辞,饰非诈谋,以钓利于国,实则利小害大。” “也是引国误入泥沼。” “好听人之浮说而不权事实,故虽罪祸朝臣,不能使国强也,此犹饮鸩止渴,看似于国大利,实则危害之烈,后患之大,恐无一补救也,若行,凡官署官吏,无故遭受迫害,岂非让大小官吏寒心?如此环境,又岂能一心为国?” “目下天下虽定,然六国余孽仍在四方窥视,若因此迁怒官员,便是舍弃人心,当此之时,将廷尉府整个官署及其余官署治罪,长公子不怕背害贤误国之名吗?” 杜赫说的很重。 他执掌少府,位列九卿之一。 不能置之不管。 前面扶苏那般言语,已是不留任何情面,他又岂会因此退缩? 扶苏眉头微皱。 他已是清楚自己交恶了杜赫。 但他不得不为。 扶苏拱手道:“扶苏不才,目前只喜读《商君书》等法家书籍,《商君书·禁使》明言:吏虽众,同体一也。夫同体一者相不可。且夫利异而害不同者,先王所以为保也。” “这句话的意思,你们比我更了解。” “官吏虽然人数众多,但利益一致,这就不可能互相监督,利害不同才是先王实行连坐的根据。” “在其余非法制国家尚且有此认为,何况以法立国的大秦?” “《商君书》中相关的内容很多,若是诸位大臣不嫌,扶苏不建议多说几句。” “《去强》中说道:以刑去刑,国治;以刑致刑,国乱,故曰:行刑轻,刑去事成,国强;重重而轻轻,刑至事生,国削。” “《说民》中说道:“刑生力,力生强,强生威,威生德,德生于刑。” “《韩非子·内储说》:无弃灰,所易也;断手,所恶也。行所易,不关所恶,古人以为易,故行之。” “夫火刑严,故人鲜灼,水形懦,故人多溺。” “.” “这么多例子足以明证一点。” “执法当从严。” “唯有严厉执行刑法,才能让民众不至于见官府懦弱而犯法。” “大秦对民众法制可谓是严苛,若落到官员身上,便开始考虑各种情况,岂非重重而轻轻?如此行事,又岂能让民信服?民众重重,而官吏轻轻,长此以往,律法威严势必尽丧。” “眼下怀县沉船事件死亡上百人。” “若不对相关官吏进行惩治,岂非让官吏始终抱有侥幸?长此以往,执法不一,大秦岂不危矣?” “大秦以法立国,自当一视同仁。” “大秦的律法从来不是追求伤害民众,而是要用来径直奸邪阻止犯罪,刑罚重就能吓阻民众以身试法,从而消灭犯罪行为,官吏亦然,唯有对官吏进行严惩,才能遏制官吏知法犯法,知法乱法,才能真正减少犯罪。” “如此才能实现国无刑民。” “国无刑吏!” “唯有以儆效尤,才能做到以刑去刑。” 扶苏没有再说。 但眼中的坚毅尽显无疑。 杜赫等人面色更显难看,但却是不好再辩驳。 大秦就是以法立国,相关条令更是写入秦律的,虽很多早已不被认真执行,但说是一回事,做是另一回事,若是将其摆到明面上,很多事都收不了场,就算是他,也不敢轻易去触碰。 见状。 李斯清楚事已决出。 他便以丞相的身份,重申了一下律法之森严。 法不可违,更不能犯。 最终。 他对扶苏的观点表示了赞同。 随着李斯开口,原本场中没有开口的官员,这时也纷纷开口。 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。 这时。 高坐其上的嬴政慨然拍案,让有些喧闹的大殿安静下来。 第(2/3)页